却谷食气考析
陈涛秋
关于马王堆汉墓帛书却谷食气篇
1989年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了”XXX气功疗法一书,书中写道:”练此功者,在练功之后可以很自然地减食或不食,或仅吃少量蔬菜,水果。平常不吃食物,会引起乏力,晕眩,低血糖等症状,但练此功,便可减弱和消除这些不良反应,无饥饿感,少吃或不吃食物,也不产生副作用.”这真是有背于常识之举.但经清华大学校医院配合,对练功的效果进行了临床统计,共106例,追踪观察了90天.平均每人减少体重5.99公斤.练功减肥期间,全部照常工作,学习和生活.对部分人又测量了体重,血压,血色素,血糖,血脂,尿酮体和肝功能的变化.结果发现在练功减肥期间,除尿酮体呈阳性外,血糖绝大部分都正常.恢复普通饮食后,屎酮体即转为阴性,又恢复了常态.经过这样广泛的群众性实践,证明这种减食或不食的练功方法,并没有产生什幺不良的副作用.相反地,对于脂肪积存过多的肥胖症来讲,倒是一种卓有成效的健身之途这种功法的应用。还不仅限于肥胖症者.有一位军医,60岁,体重适中,于1989年2月辟谷两周,结果花自的头发转黑,腿上一块三十多年的瘢痕疙瘩消除,似乎整个机体得到了一次重新调整辟谷以后,体力,精神俱旺,又似乎调动了身体内的某种潜在功能.有人提出:人体内是否还存在有一套”节能系统”?
却谷食气的实践,确实向现代生理学提出了新课题,为深入研究,有必要追溯一下历史.人类煮食五谷的历史不超过一万年综观整部类发展史,古人类靠渔猎和采集野果度过了几百万年的漫长岁月火的和用和控制,木,石,骨器等工具的改进,熟食和劳动使猿人的大脑更加发达,在生存斗争中占有越来越多的优势.但那种生活还是极不稳定的,饥饿和死亡随时都可能降临.只是到了新石器时代晚期,农业和畜牧业的发展超过了渔猎和采集,原始部落的生活才较稳定些.近半个世纪的考古发掘,遍布了我国各地的七千多处新兵器时代遗址,为今人重现了原始生活的图景;放射性同位素14测量术的引入,又为精确测定遗存年代提供丁可靠的方法.大量发现表明,长江,黄河同为中华民族的摇篮在以西安半坡遗址为代表的仰韶文化层中,发现了粟,黍和蔬菜种,在以余姚河坶渡遗址为代表的良诸文化层中,发现了我国最早的人工栽培稻种,木构件及精巧的骨制品.这表明,中华先民踏进农业社会已有七千多年.从我国境内所发现最古的陶器,可以推断,中华先民以煮食五谷为生的历史不超过一万年!生产的发展使原始氏族瓦解,逐步形成了以青铜器为代表的奴隶社会.”绝地天通的宗教改革,结束了”夫人作享,家为巫史”的局面,出现了专门的神职人员,献祭,娱神和教神成为他们的职业.此时的类,除了向自然界作艰苦的生产斗争外,又增加了以战争为最高形式的阶级斗争.后者尤为残酷,配上各种自然灾害,后果更为悲惨出于求生存的本能,或对饥饿和死亡的逃避趋势,使看破红尘.祈求长生的幻想应运而生顺应清静无为的老庄哲学,在春秋战国之际,就产生了不少方士和养生家.中有一类便是奉题所论的”却谷食气”派.他们主张摅弃五谷五昧,不食人间烟火,迁人深江,以求永年.他们的祈求实属荒诞,但他们的实践,却颇发人深思.岁月的流逝,无情地冲刷着人们的记忆,所以不免使今人甚至怀疑是否真有此类功法.好在有地下出士书为证,他们的历史存在已是不容置疑的了.
却谷食气篇出土的启示。一九七三年底,在湖南长沙马壬堆三号汉墓中的一个漆盒内,发现了通高为48厘米宽幅帛书共十二万余字.遗就是举世瞩目,可与”死诲古卷”(古圣经)相比美的汉墓帛书.其中有4种,约三万余字的简帛医书,都是在汉文帝前元十二年即公元前168年下葬的.其中最着名,并已作过研究的是帛画导引图.这是幅有44个不同性别,年龄者正在做各种导引动作的组画.它早于东晔陀的五禽戏,恰为庄子等的导引论述作了生动的图解,堪称我国最早的医疗体育图谱.它还表明,导引不仅是强健体操,又是防治疾病的手殴.就在这张导引图前端,以朱丝栏墨书写于整幅帛上还有二十六行文字,前八行(三百余字)为去(却)谷食气”篇.其余十八行为”阴阳十一脉灸经”.唐兰先生根据其由篆变隶的字体,推论其书写年代约在汉高祖至惠帝(前206～前188年)时此时离秦统一中国(前221年)即战国来年,是非常接近的.
却谷食气篇，虽仅区区三百余字,但它的出土对当代中华气功研究者们的启示却是多方面的.首先,尽管不同的研究者,对该箱的评价可以见仁见智,但有一点却同的:即该篇被公认为目前所仅见的最早的气功文献.由于它在地下埋了二千一百多年,绝对排除了后人托伪的可能,因而,它的出土,对我国在战国时已有却谷食气功法的论断,无疑是最有力的支持。其次,帛书既作陪葬品,主其事者本无以此文字传世或训导后学之意.那种认-为其文不甚艰涩,读后难以指导练功的观点,是不足取的.因为光有字面文义的诠解,尚不足以把握一篇专业文献的内涵主旨.历来各派气功功法多靠名师点化,言传身教,再加练功者的潜心钻研,揣摩而达心领神会的佳境.一个门外汉,甚至怀疑论者,读一遍原文或望文生义便能通晓某种深奥的功珐呢?对此,要想贴切译读遗三百余古汉字,决非易事,至少比译读同卷的其他古医书要困难得多,这里需要有志者坚毅努力,更期待当代却谷者配合.再其次,该篇雄踞导引圈帛书之卷首,也颇有深意.无论该卷图和帛书系他人进贡,或是遵墓主之命而编绘,作此安排均透露气功与导引在当时的密切联系,以及在养生保健方面的共同作用。
马王堆墓主为刘汉王族,照例是挥金如土,嫔妃成群的骄奢淫逸者流,要他们作”却谷食气”的苦行,恐怕很难办.只要浏览一下墓内其他各式陪葬食品,便不难明白:墓主只是倾慕养生之乐,并不想躬行却谷之苦.收藏这卷图书无论出于猎奇或崇信,至少表露了他们想永保荣华富贵的贪欲。
关于各朝代的儒、道、释家却谷食气者
自从东汉初年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后,促使中国方士创立了道教,再加上孔夫子所开拓的儒学(当代学者也有称之为儒教的),于是在中国思想文化界就出现了将近二千年儒,道,释三足鼎立的局面,这三者中都有主张坐禅的宗派,又都涌现出一些善坐长弹者,却谷食气度荒或享高寿者可以说这类异能者,自秦汉至明清历代正史地方志乃至笔记史料中均比比皆是,并不罕见的.他们并非只在深山古刹中枯坐终生,相反,有些颇不甘寂寞,是很活跃的.他们或习武,执教于山寺(如少林与武当派);或布气行医造福于黎民百姓(如上例之石春),或奉诏命,交游于帝王将相公卿问.为了节省篇幅,下文只挑各朝各派中较有代表性的练功者作简介。
关于人类耐饥极限和当代冬眠研究
要知却谷食气的可行性,就有必要了解人类耐饥的极限和当代对动物冬眠研究的进展.并不妨以此对上述部分记载作初步的定性检验.生理学告诉我们,人类在断食以后,即靠消耗体内储存的脂肪等转化为热量,维持生命由于人是”水中的蛋白质,所以滴水不饮的完全绝食者,很难支持十天以上,绝食而不断水,则往往可达月余.
通常很难找到做绝食极限试验的志愿者.现在我们只能偶然读到那些遭意外险情独陷困境十余天仍能生还的报道:如开滦煤矿井下震后半个月被抢救出的矿工;墨西哥城地震废墟中断食多日而仍幸存的婴儿等等.均表明,绝食(但要有些水)–,三周尚不致危及生命据1985.11.4上海译报载:前时装模特儿,名叫玛赛尔?碧松的法国妇女,困生活贫困绝望,独自留在公寓,仅靠每天饮半升冷水,就这样产生了让人震惊的悲惨记录绝食45天致死.身后除了欠帐单就是记录绝食过程感受的死亡日记。据日本”读卖新闻1982.9.27报道;日本综合医学会会员寺尾民雄,坚持在房中半岛的深山里独自创办”人类生存试验场”.三十年来,他坚持食草,打坐,做操,写经,做诗,并每年去国外旅行,以免与世隔绝.他虽未完全却谷,但从不进餐馆和医院,并自称体力随年龄反有所增强.他宣称要在百岁之前,走遍加入联合国的156个国家.另据苏俄报1986.2.20报道苏运动健将雷扎夫斯基,曾组织十一名年龄和身体状况不同的男女运动员,参加为期十四天的山地饥饿旅行.他们只喝水,尽管体重减轻13、18,但精力旺盛,仍可继续靛行.他认为,人在断食后克制了最初的饥饿和乏力感后,就可以局部地转化自身的脂肪和蛋白质,实行”俸内给养”,因此,可断食三,四十天仍无损健康.这些当代普通人的实例表明,人类耐饥的极限约为4～5周。
那么，在冬眠状态中又将知何呢?每当严冬降临,蠕虫,昆虫,两牺类,爬行类及某些鸟类和哺乳动物,都会进入一种休眠状态.但真正的冬眠动物,其体温会降低到与外界气温只差几度,而且在冬季每隔一定时间就会苏醒过来,升高体温以抵御寒冷.冬眠动物一年中要经历三种状态:活动状态,冬眠状态和苏醒状态.但有些冬眠动物(如熊)虽处冬眠状态,而其体温仍接近正常.可是动物在冬眠期的生理变化.体温下降;心搏减慢至正常值的百分之一或更少,但其血压则始终保持正常水平血球数量均减少,但红血球寿命比活动时期要长几倍;耗氧量仅为活动状态的百分之一,呼吸可降至数分钟一次,但血液含氧量却处于高度饱和状态;虽身体只有很小的挪动,但肌肉壮健如故靠皮下脂肪层御寒,供给燃料,维持生命,并提供苏醒时急需的能量;冬眠动物的心脏更加耐寒,而且正在冬眠中的心脏离体存活时间(以心电图记录为标志)比处于活动状态的同类的心脏要长许多倍.这些充分说明.冬眠时氧消耗量,代谢率均与活动状态有明显的区别.业已证明,在冬眠动物的血清中含有能诱发自然冬眠的物质.该物质小到足以透过分子筛,并可经静脉注射转移到另一体温正常,处于活动中的动物,当其在夏季被放入冷房,便能进人冬眠通常养在温室里的冬眠动物,在冬季并不能冬眠,但一注射”冬眠血清”,它们的体温全都下降.并有真正进入冬眠的.相反,凡注射了活动血清”的动物,即使在本该入眠的冬季,将其置人冷房,却仍不能进入冬眠.由此可见动物的冬眠与否,实取决于诱发物质在体内积累的多寡,或诱发物与抗诱发物的浓度比值.这对于阐明动物冬眠的机理,对于全面了解所有动物(包括人类)新陈代谢功能,对于冬眠技术的应用研究,均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在两千年的漫长历程中,禅定在儒道释各派均受到重视.因此而有胎息,坐禅,内观,坐忘等不同的名称,汇成了以人静,意守丹田为基础的中华养生气功的巨流.当代风靡世界的”超觉静坐健身法,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根据中外研究人员近年实验测定;静坐或禅定时耗氧量减低,脑电波趋于同步化,这些有益的生理变化能随练功时间增长而加强.由此可推知,那些能禅定数日至百余日的能人,或许已进入了深沉的冬眠状态.这是由坐禅者意念所控制进入并能复出的气功冬眠态.其入眠的深度似与练功的纯熟程度成正比。
却谷食气与生物固氮。要理解却谷食气,而能言动如常的气功自养态，就必须稍微涉猎一些生物固氮研究的进展.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大气中,氧占20%,氮占79,其他气体只占.氧,氮,水和阳光是植物生长所必须的.然而氮只有在固定(如与氢化合成氨,与氧化合成硝酸盐,亚硝酸盐)后才能为植物所利用.用石油和天然气制造氮肥,是用金属催化剂使氮和氧在550.以上和200个大气压下生成氨化合物,其工业成本正在增加中.耐人寻味的是,土壤中有些细菌,能在常温常压下把大气中的氮固定成氨.植物吸收氨,再转变成各种氨基酸,并使之结台成其生长所需的蛋白质.人们熟知的豆科植物,根部有瘤状物,靠其中数以百万计的根瘤菌的帮助,固氮为氨,再转化为蛋白质.所以其本身不需另施氮肥,还可与非豆科植物轮作,以恢复土壤中的氨.中华先民早在公元前四百年.就已懂得采用这种轮作制了.但固氮菌并非只偏爱豆科植物.1972年,巴西微生物学家多贝雷纳,指出有几种热带草的根部表面有大量固氨菌,但并无根瘤形成。在七十年代中,许多国外学者,努力在缺氮土壤中寻找自然地生长在玉米,燕麦根部的固氮菌.八十年代初,我国学者王曼新等在非豆科植物根部诱发根瘤,取得了良好的固氨成果.更为引人注目的是,科技日报1987.1.25刊登了一则新华社新闻稿：苏联科学家确认,任何人肠里都有细菌,能把食物和空气中的氮变成蛋白质！巴布亚新几内亚人.每天食物中蛋白质含量只及人体消耗量的一半.而另一半，全靠从空气中摄取。这条科学珍闻,无疑为却谷食气,尤其是道家”数月不食,言动自若”的奇功提供了可靠的科学依据.人们也许会怀疑上面这条消息的可靠性.其实,早在1970年,澳大利亚生物学家.就已发现:人的肠内有固氨细菌.若使它们增产,就能使人减少对蛋白质的摄入量。许多动物肠内(如白蚁,食木为生的船蛆肠内)都存在。
